破云阅读体(七十六)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显示画面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只剩下记载着文字的那一面屏幕依然亮着。
【 案发当晚, 所有受伤人员被紧急送进山下最近的县城医院进行初步处理,个别伤情严重的特警被省里特派直升机连夜空运回建宁第一人民医院, 这其中也包括严峫和江停。
严峫一路上抱着昏迷的江停哭得声嘶力竭,进了医院大门还不愿意上推床, 一定要拉着江停的手亲自送他进手术室。他那活蹦乱跳的劲儿, 连闻讯赶来的曾翠翠女士都不由怀疑吕局谎报了伤情, 然而严父却知道其中利害,冲过去就把儿子摁上了检查床。
果然仅仅几分钟后,严峫突然开始大口咳血,身体痉挛, 随即陷入了昏迷。
这是坠崖造成的冲击内伤,当时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事后却会突然发生非常危险的情况。所幸严父有先见之明, 手忙脚乱的护士立刻冲过来把严峫推进手术室,经过抢救之后严峫于第二天上午脱离危险, 恢复速度非常良好,第三天晚上就可以自己颤颤巍巍地扶着走廊墙扒ICU大门去了。】
多亏了严父当机立断啊。众人见严副伤情虽然有些严重但救治及时,且恢复速度良好,由衷感到喜悦。
韩小梅看着文字对严峫一路抱着江停,还自己颤颤巍巍去扒ICU大门,深觉这样的感情实在铭心刻骨感天动地,脸上又哭又笑,形象全无。
【 江停躺在ICU里, 他的情况不那么幸运。
他脑子里的那块淤血就像连环定时炸弹, 在坠崖时不知道撞到了哪里,落水上岸时眼睛应该还有光感,之后就看不见了。这还只是连环炸弹的第一炸,医生说如果采用保守治疗的话, 视力确实有可能恢复, 但第二炸甚至第三炸可能几天之后就会爆发, 威胁生命的速度会快到根本来不及采取治疗,因此最好现在就治标治本,立刻开颅。
然而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江停自己已无法主宰命运,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家人了。
严峫替他做了这个性命攸关的决定。
建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在这方面的技术还是很成熟的,严家除了财力支撑和术后护理之外帮不上本质性的忙,只能将一切交给现代医学和玄妙的宿命。】
江停偏头,递给严峫一个温柔的笑容。
严峫注视着眼前风华正茂的江支队长,心下暗叹:虽然他很高兴能成为江停如此重要的人,但做这种决定的机会,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有。
【 数天后,副院长亲自主刀进行了第一次开颅,术后检查显示情况并不太好,随即又进行了第二次开颅;江停的生命指征一度降到非常低的程度,术后医生委婉地告诉曾翠,病人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内脱离昏迷状态,否则情况就会变得非常难测了。
难测是什么意思呢?
严峫不敢去想。
他天天去icu守着,有时在门里,有时在门外。杨媚陪他一起守,马翔苟利韩小梅高盼青等人只要有空也来。日子在焦灼中转眼过去,江停拖到了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才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你爹修路造桥积了大德了,以后要好好孝顺爹妈,知道吗?”曾翠翠泣不成声抹眼泪,同时用因为无心打理而早就脱落成一块一块的尖尖美甲揪着她儿子耳朵。严峫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揪得龇牙咧嘴,然而自知理亏,忙不迭跟他妈赌咒发誓写保证书,然后恭恭敬敬双手捧着把他妈送出了医院。】
严峫看见江停直到期限的最后一天才悠悠转醒,只庆幸地呼了口气:能醒来就好,江停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江停一怔,想起曾女士对着陆成江那热切温柔的笑容,微微抿了抿唇。他从未有过过被哪个长辈这样直白地关切在意的经历,一时竟少有地感到无措。
众人终于确定严副和江队都平安醒来,哭也哭的差不多了,纷纷破涕为笑。
【 江停那天醒来后,旋即又陷入了昏迷,医生说那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在深度睡眠中进行自我修复的缘故。好在曾翠翠女士可以托关系给儿媳妇住单人vp病房,进口药不要钱一样往里砸,考虑到江停原本几乎完全垮塌的身体底子,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算非常喜人的了。
唯一一点是医生叮嘱以后不要过多用眼,最好在几个月内都戒手机戒电视,免得以后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作为在狙击上颇有天分的人,江停醒来后忠实地执行了医嘱。他整天晕晕乎乎地靠在床头,因为极度虚弱整个人都在半梦半醒状态,别说手机电视了,除了严峫那张已经淤血褪尽焕然一新的帅脸之外,他几乎什么都不看。】
众人:“……”看来是一切结束,小情侣终于可以黏黏糊糊了,连江·偶像大神·停也不能免俗。
江队:“……”
严峫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帅脸,凑到江队面前:“快来随便看。欣赏英俊的面庞有助于保持身心愉悦,对康复是大有好处的。”
江停一指抵住他额头,把严峫推远了一点,揶揄道:“谢谢,但我没生病。”
【 从恭州到建宁,从省厅到市局,大大小小的特派员调查员全都到他病床前走了一遭,但正式调查工作必须等到他更加清醒之后才能开始。吕局魏副局也来了,魏副局走时满脸牙疼的表情,拉着严峫的手迟疑再三,才颓然长叹一声:“早知道当年我闺女一时糊涂看上你这副臭皮囊的时候我就不该拦她了,唉……”
严峫遍体生寒,说幸亏您拦住了,您闺女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三现任女子特警队教官,您没拦的话我这条小命现在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魏尧总觉得自己这话有一点儿当面挖墙角的意思,摸了摸鼻子悄悄一瞧江队。
江队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戏谑地看一眼严峫。
严峫立刻表明态度:“我只认定了我媳——”随即他被江停一记眼刀逼得改了口:“咳咳,我家警花一个。”
虽然他们两个的交谈很小声,但吕栋彬还是留意到了,于是老狐狸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 相对于吕局的视若无睹、魏副局的委婉含蓄,杨媚对严峫的不满就表示得很明显了。她是这么劝说的:“江哥你稍微离姓严的远一点,他这个人不太在乎名声,行为举止也比较怪异,到时候把你也带歪了,可能会有损你在公安系统内高大正面的形象……”
“我觉得我很正常啊?”严峫奇怪道。
杨媚怒道:“你把江哥摁在床上一口口喂饭这哪里正常!”
江停微闭着眼睛,装什么都不知道,有条不紊喝着严峫亲手喂的养生粥,神态安详得犹如自带一圈柔光。
看着他这幅模样,杨媚内心终于意识到嫁出去的江哥泼出去的水,已经彻底拉不回己方阵营了,只得长吁短叹眼不见为净。】
杨媚痛心疾首,众人纷纷表示不忍直视,为了止住自己脑内ooc出天际的脑补,他们登时转头望向神色淡然如常的江队。
江队只觉他们的视线着实莫名其妙,于是眯了眯眼抬眸回望。
见到了自己熟悉的江支队长的神情,众人终于缓了回来,也不敢在江队面前作什么大妖,纷纷恢复了正常。
严峫原本准备如果他们再看一会儿就直接瞪回去,见众人还算比较识相,满意地点点头,心底有一点点羡慕未来的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什么时候能让江队这么百依百顺呢?
——严副别急,要相信自己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 江停这种被药物影响的迷糊状态又维持了好几天,才终于渐渐恢复清醒,可以勉强自己下地了——这对任何一个自尊心强且急欲恢复自理能力的人来说,都是很值得庆贺的。
那天他终于在不用严峫帮忙的情况下独立完成了上厕所这件事,靠墙支撑着自己洗了手,内心充满了混合着心酸的成就感。他擦干双手,抬头时正巧看见镜子,只见自己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角竟然生出了几丝不易发现的细微纹路,不由陡然升起一股伤感:原来我这么快就三十多岁了吗?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仿佛还近在眼前,转眼人生最宝贵的年华就全都过去了。
江停想起严峫,觉得他跟自己不一样,还是很年轻很英俊的,不由自嘲地想幸亏当初他瞎,否则爱情的小火花估计是拿金刚钻都擦不出来。
“媳妇——”严峫在外面哐哐哐拍门:“你在干什么?!你他妈是掉进马桶里了吗?!要不要我抱你出来?!”
江停精神一振,心说我刚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只看脸像什么话,我明明是靠智商优势和人格魅力取胜的啊。】
这段文字出于空间的某种体贴,只给江停一个人看见了。江队瞧着自己颇有些复杂回环的心路历程,几乎是攒满了他人生整整三十年都不曾有过的一点多愁善感,难免有点哭笑不得。
随即江队摇摇头,心说算了,至少屏幕里自己的心态比起那个从江阳县回到建宁后对着镜子认定了严峫眼睛有点问题的陆成江积极不少。糟心事都解决完了,未来的他这也算是有了个准备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也挺不错了——甚至是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时的陆成江完全不曾想象的好。
现在么,就等着组织里的决定了。江停轻轻呼了口气,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是开颅手术,那他的头发……
江队嘴角微微抽搐,索性把这个想法直接从大脑中删除。
【 ……
吕局身后还跟着两名一看就挺有派头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严峫认出来是省厅陈处,另一个却很陌生。两人明显不像吕局那么见多识广,脸色都有些讪讪的,各自胳膊里夹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严峫在这帮人面前早就完全放飞自我了,起身拍拍手,大大咧咧问:“哟,这是有何贵干呐?”
吕局淡定地走进屋,指了指陈处:“陈处。”又指了指另一名中间人:“恭州市局,胡副局长。”
江停意识到什么,坐起身。】
江队抬眸望向未来的自己。
岳广平静静看着屏幕,只希望未来的自己确实如他所想,在死前为这个他一直很欣赏的年轻人留了一点保护的屏障和余地。
【 “关于江队以前在恭州主办过的一些案子,以及三年前与岳广平暗中商议的具体情况,虽然江队已经向S省公安厅方面交代过,也取得了一定的谅解和信任,但到底还是要向恭州方面做一下最终的解释和说明。另外,关于齐思浩的事情,我们也要做些笔录好回去研究处理办法。”
严峫瞥向江停,正遇上江停也撇过头来,望向自己。
那眼神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意思,纯粹是下意识的,像是习惯性地寻找某种依靠。
严峫心头微微一热。】
空间里,严峫嘴角上扬,完全不愿意尝试稍作控制。
江队有些恍惚地呼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居于领导者和保护者的地位,而今终于也有一片肩膀可以供未来那个早就疲惫不堪的他休憩了。
恭州警员们对望一笑:未来的江队终于也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 “考虑到江队受伤比较严重的原因,陈处作为我们S省方面的特派协助,会帮他一起向胡副局长梳理这个情况。”吕局波澜不惊地咳了声,把陈处是我们自己人这点暗示得很明显了,然后才向严峫招招手:“你跟我来吧,这里就暂时交给他们了。”
严峫却没有立刻动,而是站在原地,略微加重语气强调:“江停这次去卧底前,已经拿到了刘厅亲自签署的权限书和应急情况解决办法……”
“所以呢?”吕局挑眉反问:“你比陈处的主意还多不成?要不陈处的位置你来坐好不好哇?”
胡副局长有些臊眉耷眼地站着不吭气,严峫哭笑不得,陈处几不可见地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吕栋彬给岳广平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建宁绝对会为江队竭尽所能争取一个好的处理结果。
众人轻轻笑了笑。他们依稀还记得屏幕里陈处长第一次出现时,对着建宁市局的几位局长队长大发雷霆的样子。彼时他们心中还颇有些愤愤,现在却已然对这位陈处很有好感了。
几个年轻警员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心灵神会,努力憋笑,脑子里面都是马翔曾经说过的某个词汇:“傲娇”。
【 “走吧走吧,”吕局亲自过来拉严峫,又客气地冲江停一颔首:“那就麻烦你了,江队长!”
严峫紧紧捏了捏江停的肩,才随吕局走出了病房。
江停嘴唇紧紧抿着,一直目送着严峫离开,病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室内恢复了肃穆安静,陈处拿出录音设备,向他投来一个“可以开始了”的眼神,他才背靠着雪白的枕头坐直身体,用力地咳了声。
胡副局长笔直地坐在扶手椅里,拿着录音笔和记事本。
“……关于1009行动之前,我和岳广平局长的暗中计划,以及我们当时对内部腐败现象的调查。”江停深深吸了口气,沙哑地道:“当时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空间里,江队眯了眯眼,心底难得为自己感到一点紧张。严峫安抚地握了握江停的手。
警员们有点紧张地深吸口气。他们已经亲眼见过江队一路的艰辛与种种迫不得已,更重要的是他从未改变的坚定信念与底线,只希望江队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 “齐思浩的事会很麻烦么?”
严峫跟着吕局,两人前后走进电梯,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如果老齐只是偷卖待销毁赃物,会很麻烦。”
严峫一边等待下文,一边按了往上的楼层。
“但他还卖了高纯度的‘蓝金’ ,蓝金量刑与传统毒品完全不同。”果然吕局又继续道:“卧底通常都是有一定权限的,越高级越艰难的卧底任务权限越大,江停出发前刘厅在电话里口头许诺了既往不咎、事急从权,所以现在就算恭州再想做文章,也不好往死里打刘厅的脸吧。何况他们内部的小辫子还有一大把呢,哈哈哈——”
当年黑桃K从美国回来后,死活都没法把自己人安插进铁桶似的恭州市局,那纯粹是因为这只铁桶已经变成吴吞手下的金鱼缸了。虽然三年前江停“殉职”后,很多人趁着机会金蝉脱壳,把绝大多数黑锅都甩给了死人,但如果真追根究底的话,江停在早年恭州的重重黑幕中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而已。】
恭州众人苦笑一声。岳广平神色沉肃: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溯提供的资料,等1009成功,有关情况一定能得到部里的重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对内部进行一次清理了。
江停看向队员们:“做好准备吧,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
警员们一振,齐声回答:“是!”他们知道对内部的清理很难做到完全彻底,但至少大部分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 “更何况,”吕局凉凉地道,“你跟杨媚不都说自己没看清齐思浩到底被谁打死的么?”
严峫:“……”】
众人被吕局突然转变的话锋逗得笑喷了,心底却是比面上更深层的愉悦:齐思浩这个叛徒影响不到江队,真是太好了。
严峫松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江队,见江美人抿了抿唇,眼角微弯,他心跳蓦然剧烈些许,无端也觉得愉悦。
【 严峫在吕局揶揄的打量中自嘲摆手,电梯门在两人眼前徐徐打开。
这一层是单人特护病房,走廊比较空旷,尽头拐角处两名便衣正守着一扇不起眼的病房门,见吕局过来立刻站起身。
吕局示意他俩稍微走远点,然后才推开门,展现出了病房里的景象。
严峫呼吸屏住了。
冷清的病房一色苍白,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一道身影,至今上着呼吸机和生命装置,右手被死死铐在铁制的床架上。
那是秦川。
“按你之前请求的那样,医药都是几倍超额配给,回头你把超出这部分的帐结一下。”】
秦川和严峫对视一眼,推着眼镜笑了笑。
【 吕局背着手站在病床边,望着秦川削瘦平静的脸,淡淡道:“不过他至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应该是颅脑损伤的缘故,具体医生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严峫心中一沉:“如果一直不醒的话……”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江队那样死而复生的好运气了!”
“……”严峫默然不语,心神有些恍惚。
他想起自己当天赶到的时候,金杰正拽着秦川的头往树上狠撞,颅脑损伤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吧。】
岳广平眼里神色担忧又心疼。秦川瞧见后,不由呼了口气。
毕竟未来秦川也算是因公负伤了,但对他来说或许一直不要醒才更好,众人心情复杂。
江队微微眯眼,心说吕局没考虑秦川昏睡状态是装出来的这一可能性属实不该,不过他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索性不提。
希望市局安排看守秦川的警员警醒一些。江队想。
【 “对他而言,或许一直昏迷着反而比较好吧。”吕局摇头一叹:“不过他知道闻劭集团内部很多机密,对我们进行后续侦查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只有他醒来才能接受审判,不论是功也好过也好,总要在法律面前有个交代,对被害人也得有个说法。”
提到被害人三个字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严峫一眼。
严峫低声道:“他害我的那一次,我愿意出谅解书。”
“嗯?不是两次吗?”
“一次,药酒下毒。江阳县袭警那次的主谋不是他,买通冼升荣的是金杰。”
吕局没料到这一茬,倒愣住了。
“老秦是聪明人呐——!”严峫长长叹了口气,说:“当时他应该已经跟闻劭有了一旦入狱要救他出来的约定,但闻劭只负责吩咐,实际操作的还是金杰。爆炸劫狱这种事,弄不好就成了杀人灭口,老秦主动帮金杰顶了个锅,属于无奈之下的示好,反正他身上也不差这一桩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
“岳广平那把失枪三年来一直在金杰手里,否则那天在秦川家,他攻击您和江停的时候,为什么没动那把枪?”
吕局无声地:“哦——”
“其实他这招其实还是挺聪明的,江停说后来在缅甸的时候,他跟金杰一直处得还不错,应该就是这件事埋下了引子吧。”
两人都有些唏嘘,吕局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唉!”】
众人一时心情复杂。秦川确实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他同样也主动与毒贩合作,甚至给严峫下毒差点害死了他。
【 “——如果,”严峫犹豫了下,才问:“如果老秦醒来,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您觉得法院那边差不多应该……”
吕局摇摇头,“不好说,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十年起步终身到顶吧!”
严峫茫然所失。
“对了,说起这个。”吕局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方正弘受过你的恩,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感谢的。如果你要求的话,或许他也愿意出个谅解书,对秦川的量刑会有帮助,你觉得呢?”
严峫迎着吕局漫不经心中隐隐透着一丝审视的目光,半晌没有说话。
“……算了吧,”过了很久他才道。
“哦?”】
吕栋彬抬眼看了看屏幕里的严峫,又瞧一眼空间里的那个,觉得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严峫来说还有些早了,于是只等着屏幕里的严警官给出答案。
岳广平瞥了老吕一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江队也听出屏幕里吕局话中的意味,眉梢挑起。
【 病房窗外阳光灿烂,反衬得这一方惨白空间更加冷清,只有监护仪上闪烁的绿光显示着病床上人余息尚存。
严峫沉沉地呼了口气。
“秦川在最后的围剿行动中是有功的,如果不是他,第二波爆炸会更加提早,老康那一组特警和卧底估计得当场交代在那儿。另外他几乎是用生命的代价拖住了金杰,虽然当时您已经预料到峡口有第三波炸|弹,而且已经把防爆小组派到那里开始拆弹了,但如果没有他打的那十几分钟时间差,警方的损失会比现在大。”
“除了实际起到的作用之外,他还试图让黑桃K错过最佳的逃跑机会,令警方有时间冲上来包围车队,然后趁黑桃K自顾不暇的时候亲手从身后给他致命一击。虽然这个方案失败了,但主观上的立功意识确实是存在的。”
“那跟老方的事又有什么……”吕局挑眉问。
“我愿意做一切努力,来请求法院考虑到这些立功表现,甚至没有表现成功的立功意图;但有些事人力不可为。”严峫苦笑起来:“如果老方就谅解书的事来找我,那么我会开口请求他,但我不会主动去跟他提。否则对那些清清白白又无辜遭殃的人来说公平又在哪里?”
吕局眼底闪烁着复杂的神采,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但又有些怅然,伸手拍了拍严峫的肩。】
经此一事,严峫确实是迅速地成长了,现在的他足够沉稳清醒,足以承担支队长的职责。建宁的几位领导欣慰又怅然,彼此对望一眼。
众人听着未来严副的话,心中震撼又敬佩,各自都学到了一点东西。
魏尧拍了拍空间里的严峫:“跟未来的你自己好好学学。”
江队心情实在有点复杂。他知道未来的严峫这种改变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只是,如此短时间内的迅速成长,毕竟不是没有代价的。到底是辛苦严峫了……
【 这时门被敲了几下,护士进来给药了,他们两人便退出病房,在主任医师的带领下来到楼下办公室去看脑部扫描,商量后续治疗方案和可能的苏醒时间。吕局到底还是对岳广平唯一的儿子放心不下,但秦川这个现状大家也确实都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奇迹了。
少顷吕局手机响起,他扶着老花镜一看,“哟,江队那边完事了,走吧。”
“你的情况非常复杂,恭州市局会仔细研究处理办法,在此期间——”
江停了然道:“我明白,我完全任凭组织处理。”
胡副局长这才有些满意的模样,起身敷衍地点点头,转身走向病房门。
江停也费力地翻身下床:“我送送您二位吧。”
陈处看着不忍,想叫他躺着就行,但江停在待人接物方面可比这位技术出身的古板处长灵醒得多,坚持送到了电梯口。正好吕局和严峫从楼上下来,索性大家一起进电梯下楼,严峫扶着江停,慢慢将三位领导送到了住院大楼门口。】
这位胡副局长给众人的观感着实不是太好,尤其恭州二支队警员们狠狠皱了皱眉,心道辛苦江队不得不陪着这帮恭州的折腾。
吕栋彬半调侃半认真地说:“老岳啊,真是辛苦你了。”
岳广平看了看江队,玩笑性地给吕栋彬递了个眼神。
吕栋彬:“……”想想年轻而耀眼夺目的江支队在1009后八成就能升总队长,再给恭州缉毒工作添一笔浓墨重彩,吕局实在羡慕老友的运气。
【 “行啦,你们回去吧!”吕局顺手一拍严峫后脑勺,呵斥:“成天不干正事,尽跟那儿混!休息好了早点出院,十多本案卷还等着季度总结,老魏正寻思着找茬骂你呢!”
严峫:“知道知道……”
吕局转向胡副局长,刚要含笑说什么,就在这时熙熙攘攘的住院大厅突然发生了骚动,人群里隐约传来阵阵骂声,他们都觅声回过头。
“瞅啥瞅,干嘛呢?!”
“看这素质!……”
吕局敏锐的第六感一动,眼皮突然狂跳。这时只见一名男子匆匆冲出人群,直奔这边而来,赫然竟是刚才楼上的便衣刑警!
“吕局!吕局不好了——!”
众人心头同时一撞,吕局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嫌疑人、嫌疑人秦川,”便衣神情肃厉脸色煞白,颤抖道:“他,他——”】
秦川怎么样?状况突然恶化了?岳广平和建宁警员们蓦然紧张起来。秦川却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行动,看着同事们的样子,难得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江停:“……”他心下了然,嘴角微微一抽,很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 他跑了。
反水小王子秦川, 在奇迹般骗过了主治大夫的判断和所有便衣的监视之后,趁着守卫交接的短短空隙间,顺利挣脱手铐, 翻窗而遁, 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局从得知事态到紧急布控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然而天罗地网没有网住这条狡猾的鲨鱼。从病床手铐到窗台外墙布满了他的DNA,视侦对着监控视频奋战两天, 最后只在某高速公路出口处找到他模糊的半边背影,以及在风中向后扬起的手。
那姿态仿佛是在告别。】
江队不由哂笑。
众人:“……”亏他们还白白为这人担忧纠结了好一会儿,真是浪费感情。淦,退钱!
严峫默默瞥了秦川一眼,秦川对着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岳广平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吕栋彬默默无语。
【 没人知道秦川为什么选在那天逃跑, 也许是因为他终于休养生息到了可以行动的地步, 也许是因为那天守卫换班途中确实有所疏忽。秦川捉摸不定的善恶没人能摸到头绪, 吕局却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等你吧。”
严峫:“啊?”
“啊什么啊, 你想想咱们那天在他病床前说话的时候,其实他一直醒着,一字不漏全听在耳朵里,等我们这边出门他那边立刻爬起来逃跑,你觉得这怎么解释?”
“……”严峫一时无言, 吕局叹道:“既然那么不想坐牢, 为何当初要鬼迷心窍呢!”
吕局站在办公室窗前,枸杞菊花冰糖茶在搪瓷大茶缸里荡漾,冒出袅袅热气, 老花镜上凝成一层淡薄的白雾。他就这么定定望着远处繁忙的街道, 眼底闪烁着细碎微光,半晌又长叹了口气:
“秦川这个人, 他性格中是有正义、忠诚那一面的,是我没有尽到引导的责任。老岳刚走那阵子我怀疑过他,那时其实还来得及悬崖勒马,但他这个人展现给外界的模样太游刃有余了,从来没有固定下来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在变化……”
“老啦,老啦!”吕局最终自嘲地作了总结。】
众人一时沉默。
秦川善恶不定,需要及时引导。未来的他已然铸成大错,但现在他虽误入歧途,幸好还涉入不深,来得及悬崖勒马。
——只是回头归回头,秦川这种善恶流动的特质实在不适合警察,尤其缉毒警这个职业,倒不如换条路走。
吕栋彬长长呼了口气,自嘲地摇摇头。
空间里秦川看着屏幕,说不上在想些什么。
【 严峫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吕局转身走到大办公桌前,唰唰签下协查公告,将一纸通缉令举到面前,感慨地眯起了眼睛。
“……我会把他抓回来的,”最终严峫低声道。
吕局点点头,两人都注视着通缉令,秦川斯文俊朗的脸正向他们微笑回视。
“等你?”江停靠在病床头,啪地合上《DNA甲基化在法医实践中的意义(作者苟利)》,失笑道:“——等你干什么,你跟吕局的情感也太丰富了吧。姓秦的跑路绝不是他一人策划的,极可能有同伙接应,之所以选择那天只是因为那天时机恰好成熟,哪儿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警员们:“……”江队这话现实且直白,把他们方才因为吕局的话产生的一点愁绪一扫而空。
江队断案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理性到摒弃了一切感情的地步,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很多判断才格外精准真实,直切要害。
秦川忍不住道:“江队,您对煽情过敏吗?”
江停悠然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秦川:“……”行吧他承认事实基本如江停所说,虽然见一见严峫也能算个附带理由。
【 杨媚坐在单人VIP病房的沙发椅上喝海鲜汤,好喝得哧溜哧溜,一边嗯嗯地点头。她对秦川不熟悉,但秦川曾经在她江哥脸上划破了一道,因此至今高居她记仇小本本第三名,第四名是搞掉了她钻石项链的恭州夜总会领班,第五名是不夜宫隔壁跟她抢生意的KTV老板。
至于第一第二名,都已经死了。】
文字很轻松愉悦,让众人蓦然感到一种放松。
说来杨媚这记仇小本本的前三名都是因为江队而“光荣登榜”,宋兰溪感激地看一眼杨媚:幸好她一直帮着江队。
严峫嘲笑秦川:“诶我说老秦,你这妇女之友的名号现在可是有漏洞了。”
秦川:“……”说来杨媚是江队的人,这可真是有点糟心——尤其对于未来的他。
【 “瞧你这出息,还喝,还喝!”严峫教训她,“这是我让人煲好送来给你江哥补身体的,怎么都你喝了!看你这俩月胖了一圈,头也不洗了妆也不化了,以后还想不想结婚嫁人?”
江停刚要出言维护杨媚,一听到结婚二字,登时也有了紧迫感,责备地盯着杨媚。
“嫁人干嘛,”杨媚抹抹嘴,冷冷道:“老娘一个人过也挺好,赚钱买包买房买珠宝,周末跟韩小梅一道去吃大餐上瑜伽班,比什么不强?”
“虽然,但是……”严峫还没放弃。
杨媚的下一句话令他哑口无言:“没有但是,不夜宫的利润一年翻三翻,老娘有的是钱!”
深知有钱好处的严峫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底气。】
一众领工资的公务员们:“……”啊对对对,知道你们有钱了。
严峫见没能把杨媚嫁出去,不满地啧了一声,心说你江哥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少缠着他。
杨媚似乎能猜到严峫会有这个想法,挑衅地看了严峫一眼,分明是“老娘就缠着江哥,你能怎样”的意思。
严峫咬牙切齿地瞪回去,两人的目光开始隔空对线,火星迸溅。
江队只对此视而不见。
【 江停笑着无奈摇头,再次打开苟主任最新力作(签名版本),漫不经心问:“协查通告发了吗?”
“早发了,不发还等过年呐。”严峫唏嘘道:“不过根据最新进展来看,他可能已经逃出了S省,短时期内抓回来的希望是比较渺茫了吧。”
江停说:“我觉得他可能会出国。”
“出国?”
江停翻过一页,噘嘴“唔”了声:“秦川这人做事不做绝,习惯借刀杀人,喜欢留后手,当初效忠黑桃K的那阵子就暗下示好汪兴业,否则也不会在民用监控中留下破绽,以至于被吕局抓住。除了汪兴业那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之外,我估计他还有其他联络人,可能早就给自己铺了不止一条后路。”
严峫若有所思,江停又道:“我觉得你们早该看清楚这点,秦川跟常人迥然相异的地方在于,他人格中的善和恶是流动不定的。闻劭之所以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引诱他下水,不仅因为他是岳广平亏欠良多的独生子,更因为他嗅到了秦川身上与自己相似的那一面——他们都喜欢那种将邪恶控制在手上的感觉。秦川故意当着我的面问阿杰要回那把九二警枪时,用枪口虚指阿杰的头作势要打,丝毫不顾阿杰已经起了疑心,因为他享受那种在重重人心中火中取栗的刺激感。跟闻劭相比,秦川心里只是多了一道紧箍咒而已。”】
秦川“嘶”了一声,对于江停能对自己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毫不意外,但也并不很乐意。
吕栋彬感慨地呼了口气:江停只与秦川有过短短的几次交锋,对秦川的认知却已经如此透彻清晰,甚至很大程度上比未来的他判断得更加准确,虽然这确实与江停跟秦川没什么同僚情谊有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江停自己的能力出色,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尽早把他绳之以法,”顿了顿江停总结道,“否则我怕他很可能会在外力作用下,渐渐演变成第二个黑桃K。”
秦川会走上那条不归路么?
没人说得清这一点,但严峫却觉得他心里比黑桃K多的并不仅仅是一道紧箍咒,还有些别的东西。
然而,这只有等将来他亲手抓住秦川的那一天才能知道了。】
对于江停这个推测,众人抱有不同的看法,但毕竟那些都只是猜想,事实依据也不足,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也或许严峫才是对的,毕竟他跟秦川交情更深。但这些暂时也不重要了,秦川必须被抓捕归案,给受害人们一个交代。
岳广平心中沉痛,然而也无比清楚这个事实。
【 江停的处理结果一直没下来,吕局说那是因为S省厅一直在跟恭州市局扯皮的关系。自从那次胡副局长来做过笔录之后,江停又接受了好几次审问,每一次出来他的心情都更紧张几分;但后来因为总是等不来结果,慢慢他心态也就平和下来了,跟严峫说哪怕真判他坐几年牢也不怕,他把苟利的最新著作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带进看守所里去,等刑满释放时他就是个多才多艺的掌刀法师了。
严峫苦笑说老公别的做不到,这个一定给你申请保外就医,你就放心吧。
三月开春时,江停终于从高级单人病房出院了,也正式结束了严峫市局、家里、医院、医院、医院……三头跑的日子。】
江队很少说这样幽默乐观的话,但众人听着却都笑不出来。苟利为了活跃气氛,玩笑道:“诶呀,鄙人拙作能得江队青睐,真是荣幸。严峫你看看你,要向江队学习,学会欣赏。”
严峫笑骂江队都说看完你的书能当掌刀法师,你是怎么把这话当成一句夸奖的。
江队完全不想被他们两个人当成互怼的由头,低头喝茶将这场争论至身事外。对于未来自己的处理结果,其实心里有点忐忑。
【 到底还是家里舒服,江停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时就下楼去小区公园喂小猫。曾翠翠女士每两天来送一次汤,把他当个大宝宝一样的去喂,导致他出院没多久就感觉自己长胖了,往称上一站发现果然重了三公斤。
“严峫!”江停从浴室里探出头吼道:“你答应重五斤就带我去恭州的,过来看!”
严峫在客厅翘着脚看球,闻言立刻搓着手起身,自言自语道:“养肥了,可以吃肉了……”
江停想去恭州烈士陵园。这是他从1009塑料厂爆炸案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严峫倒不是不愿意开车带他,主要是医生说江停心脑血管还很虚弱,无法经受太大的情绪波动,吕局也觉得从江停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在墓碑前厥过去。直到天气更暖和了一点,四月中旬之后,复查结果下来非常不错,严峫才终于在医生的许可下带着江停出了门。】
严峫看到自己能把江停喂胖五斤,很满意地勾着唇点了点头。
众人见江队恢复状况喜人,都放了点心。唯独韩小梅盯着严峫那句“可以吃肉了”,双眼放光,无比激动地脑补了一系列需要打码的画面。
江停总算可以坦荡平静地站在队友们墓前,岳广平对此感到一点酸涩的欣慰:江停就是江停,他确实做到了。
【 跟文艺作品渲染得不同,他们抵达陵园时不仅没有阴天细雨,也没有愁云惨雾,相反天气还很好。树枝梢头嫩芽萌发,一簇簇小花在青青草地上迎风摇曳,连灰沉沉的墓碑石都反射出经年温润的微光。
严峫说:“我给你找个马扎坐会儿吧,你哪能站那么久啊。”
江停不言语,抱着花束在十几座墓碑前来回走了几圈,不知道嘴里在喃喃地念叨什么。半天他终于走不动了,提起裤脚席地而坐,长长吁了口气。
“行,我单独待会儿,”他随意道,“待会我出去找你。”
严峫拍拍他肩膀,从兜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单手插在裤兜里出去了。
刑警是和平年代里最危险的职业之一,越是老刑警越能见识到这世上邪恶的人心能有多恶,善良的灵魂能有多善,生命的存在有多可贵,死亡和离别又来得有多轻易。
正因为生命太脆弱易消逝,所以才要用期待重逢的心态来告别逝者,用严刑厉法来保护生者。】
未来的江停总算给队员们报了仇,也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他历经种种摧折才终于这样坚挺坦然而满心怀念地站到了他们墓前,这一刻他大抵终于可以稍有释然。
正如江停自己所言,活下去,可以抓捕在逃的拆家,支撑死难者的亲属,完成逝者未竟之事,以告慰英灵。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而他终于活了下来,也终于有了晚归时会为自己点亮的灯火。
恭州警员们眼见队长正对着自己的墓碑,感受有一点微妙,不过对于未来的队长总算可以站在早春温润的曦光之下,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江停有些恍惚地看着未来队友们的墓碑,长长呼了口气,眼底涌动着细碎而明亮的光。
【 严峫走出陵园,深深吸了口混合着草木清新的空气,突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
“喂,吕局?”
余队提出病退,严峫正式接班也被提上了日程。升上正处以后就算中层领导岗了,也不方便骂了,吕局跟魏副局好像要逮着这最后的几天功夫把下半辈子骂够本一样,现在只要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摞袖子,导致严峫对接两人电话产生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你在哪儿招猫逗狗呢,恭州?”
“………………”】
连吕局这个弥勒佛都想逮着骂,严峫这待遇,大抵也是市局里独一份的了。
严峫:“……”
众人幸灾乐祸,频频望向严副。苟利连声喊着:“老严,恭喜啊。”
江队单手握拳抵唇,遮掩微弯的唇角。
【 严峫还没来得及争辩这特么是你亲自批假的,只听吕局继续道:“部里对江停的处理意见批下来了。”】
众人呼吸一紧,骤然抬头盯着屏幕。
江停眸光微微闪烁,轻轻抿了抿唇。严峫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 严峫面颊一紧:“怎么样?”
电话那边有气流涌过,听上去像是一口悠长的叹息,吕局说:“到最后还是多亏了老岳啊!”
在江停所有可能触线的点当中,枪杀齐思浩倒不算非常严重,因为他当时已经投靠了黑桃k,并向毒贩出卖了严峫的存在,所以这一点是有可争议之处的。真正严重的是他早年刚入警时为吴吞办过的一些事,以及后来被黑桃k吩咐掩护过的几个拆家——胡伟胜就是其中一例典型;以及1009事件后江停“殉职”,恭州上层个别大老虎顺势把自己办过的事栽给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说不清了。
虽说是有功过相抵这么一说,但具体功算多少,过算多少,这里面的水非常深,扯起皮来那简直是一个没完没了。】
江停翻开溯给的资料,大体浏览一边,轻轻挑起眉——有些内容着实是夸张,尤其以003为代表的老虎们的事迹。
【 s省厅、建宁市局和恭州市局三方扯皮两个月,最后终于惊动了公安部。四月初,公安部派人彻查,调出大批十年前的旧案卷,在清查江停早年办案的违纪之处时,搜出了很多他被栽赃的证据,于是顺藤摸瓜以光速逮捕了两名已退休的市委领导;之后部里再往深入查,就发现江停早年的一些纰漏后来都被人用各种手段补上了。
——是岳广平。
江停向岳广平坦诚自己的身份,并提出1009行动计划之后,这位老局长悄无声息翻出他早年所有有问题的案卷,补上了批示和签字。他这么做这等于是把锅扛到了自己身上,虽然补批示的合规性不足,但万一将来某天江停被人非议,岳广平便能作为屏障,为他围起最后的一片缓冲余地。
逝者已去,余荫尚存。在这些旧案卷被曝光之前,没人知道岳广平曾经做过什么,甚至连江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身后始终有一双衰老有力的手支撑着无形的保护伞。】
江队彻底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岳广平能在自己坦白后选择相信,已经很难能可贵了。他万万无法想象,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多有指点的长辈,竟然愿意将黑锅扣到身上,以求能让江停得到一点缓冲。
——那大概是江停已经走过的路程中,所得到的唯一一点长辈的庇佑。
江停一时有点发蒙,怔怔启唇:“岳局,我——”
岳广平将手按在他肩膀上,阻止了江停即将出口的话:“行了,你是我选的支队长,这些事我负责,你好好干缉毒工作。”
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江停闭了闭眼,强行压抑情绪,生怕自己忍不住潸然泪下。
【 “公诉不至于,党内严重记过免不了,回头让江停自己引咎辞职吧……”
那事实上就是开除,他不可能再穿上制服回到警察的队伍中去。但比起公诉入狱来说,这个结局已经算非常好,甚至值得庆祝了。
“……我明白,”严峫默然良久,感慨道:“好,没关系……我去跟他说。”
吕局叮嘱两句,挂了电话。】
未来的江停无法再穿上警服了。
这一事实让众人难免感到遗憾难平,甚至于有些愤愤。江停自己倒是呼了口气,相对平静地接受了:以未来他的身体状况,也的确是无法再胜任缉毒口高强度的工作了——左右现在的他还能在缉毒口工作数十年,他不可能重蹈屏幕里自己的覆辙。
【 严峫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举步走向开春绿意盎然的陵园。他皮鞋轻轻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穿过重重苍灰石碑,站定在江停身边,低头迎着他明亮的眼睛笑了笑。
“是这样的,刚才吕局打来电话,他说……”
碧空瓦蓝如洗,流云飘絮飞转,一缕光线破云而出。随即千万金光就像天神射出的黄金利箭,于尘世中贯穿天地,照亮了祖国西南广袤的山川、河流、城市与村庄。
恭州烈士陵园中,重重松柏苍翠挺劲,无数石碑屹立向天。
江停把脸埋在掌心里,尽管竭力压抑却无法控制住颤动的肩膀,滚烫的热泪从指缝中滚落,一滴滴打在掩埋着战友忠骨的黄土地上。
严峫用力把他拉过来,把他额角按在自己肩头,长长叹了口气。
杏花如雨,纷纷飒沓,拂过成排安详静默的石碑与江停通红湿润的眼角,在风中旋转直上天穹。
……】
对于未来的江停来说,是在经历过无数次险死还生后,回首曾经,才恍然发现在自己苦难深重,无缘一切情谊的那段人生里,竟然也得到过长辈的温暖注目与保护。
他终于哭了出来,也终于有温暖可靠的臂膀可以承载他的泪水了。
英魂栖息之地,杏花雨中有春意盎然,天光从云层中倾泻而下,泼洒在江停肩上。
恭州警员们有些心疼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家队长,但心里大体还是宽慰的,尤其因为严峫在江队身边。
江停垂眉,眸子乌黑明亮,眼尾勾出一点轻快淡然的笑容。严峫注视着他,心里满满当当,英挺眉眼显得越发深邃。
【 一年后。
晚上九点半。
建宁市泰平区禹城路一小区平房内,地上铺满了勘察板,刑事拍照的咔擦声不绝于耳。拎着手提箱的苟利带人匆匆赶到现场,警戒线外挤满了指指点点的好奇人群,实习警察不时驱赶吆喝两句。
“怎么样严哥?”韩小梅面不改色,冲尸块扬了扬下巴。
“我就知道劫匪会因为分赃不均内讧起来,但能闹出人命还他妈真没想到。”严峫接过出警备案板签字,头也不抬吩咐:“立刻发协查通告给火车站汽车站高速公路收费站,交警大队调今晚六点到九点间禹城路北段监控视频送交物证技术组,马翔!那批失窃钻石的腰码拿来给痕检作对比!我二狗呢?法医到位没有?”
“谁是你二狗!”苟利怒吼:“叫苟主任,主任!”
严峫笑起来,探头望向门外:“哎,你们江老师怎么还没到?”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于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建宁警院侦查系江副教授躬身钻出车门,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拢起风衣衣襟,在纷纷议论中快步穿过人群。实习警早就习以为常,隔老远就笑着向他打招呼,递过手套鞋套,殷勤地为他抬起警戒线。
江停道了谢,抬头正对上不远处严峫含笑的注视。
没人能看清江停眼底涌起的那一丝笑意,他戴上手套,迎着红蓝交错的闪烁警灯,大步走向了犯罪现场。】
“江老师?”江停挑眉。
溯插言解释了一句:“未来的江队成为了建宁警院的副教授。”
那也挺好。这样看来,江停未来还能继续跑现场参与办案——而且绝对是在建宁几位局长的纵容下。
江停和严峫对视一眼,眉眼温和,全无凌冽或戾气。
众人会心一笑,为了这对终于可以过上幸福和美生活的爱侣。
魏尧和吕栋彬看到江队成了局里的顾问,两人对江支队长的办案能力都十分清楚,一时内心无比满意。吕局带着笑意看一眼岳广平,意思是:“看,你的支队长还是被我们局里的小子拐走了。”
岳广平心态平和,用眼神回他:“江队现在恭州工作。”
溯突然带着笑音出了声:“需要各位阅读的内容到此基本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一个小片段。将它读完后各位就可以去休息了。明早我再将各位送回原时空。”
——至于那段婚礼经过么,还是等他们以后自己体验吧。
【严峫:啊,什么采访?
马翔:严哥,上面说了,要每个部门写一篇报告,采访一下各支队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讲述一下警察贴近群众的一面,说出背后的勇敢和懦弱。丰满一下咱们警察在广大群众中的形象,增加警察与民众的凝聚力。
严峫:笑话,我们警察,尤其是我,怎么会有懦弱的一面!
马翔:真的没有吗?
严峫:当然了!
马翔:那秦哥呢?他也没有吗?
严峫:哈哈哈哈哈哈,秦川啊,哎呀,太多了,真的。】
“我怎么就太多了?”秦川气笑了。
严峫瞥他一眼:“你没有?”
秦川:“……”行吧,他还真有。而且他和严峫太熟了,彼此都掌握了对方很多黑历史。
【马翔:那你说个最怂的吧!
严峫:秦川最怂的时候?哈哈哈哈,有了!
严峫:那是当年我和秦川刚考进市局不久的时候,有天去乡下抓在逃犯,三更半夜准备回城,警车开到一片乱坟地时,突然不动了……
严峫:哎,艹,怎么突然熄火了。
汽车几次发动失败的声音。
严峫:嗨,至于这么邪门吗?还真打不上火了。他娘的,这就一乱坟地,想找个人帮忙都不行。哎,秦川,秦川……艹,你缩那里做什么?
秦川:别靠近我……
严峫:哈哈,哎呀,你说,至于这么害怕吗?就一点鬼火,他人都缩到椅子底下了。
马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峫:不是我说,你秦哥这胆子,啧啧。】
对于这些正副支队的黑历史,警员们是喜闻乐见的,此刻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秦川来。
秦川没好气道:“你以为我那是怕的?还不是你——”
屏幕里“请勿剧透”四个大字亮起,秦川知道那些事肯定之后就会被放出来了,于是幸灾乐祸且心满意足地闭了嘴,对于某些内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马翔:后来呢,严哥!后来呢?
严峫:后来啊,后来我就上公an内网论坛发了个帖子求助……
严峫:求助各位前辈,车熄火停乱坟堆了,同事吓得钻座椅底下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叮咚)
—车子真是突然熄火的?
—乱坟堆啊,啧啧!
—看见鬼火了吗?
—楼主快说说,还有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地方吗?
严峫: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嗯?
—婷婷:鬼怕正气,用见过血的警枪朝天空鸣一枪就好了。】
“诶,婷婷这个用户名好眼熟啊。”有人出声说。
江队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这一看就是警花嘛。我之前还私信给她表白过呢。”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接话。
江队嘴角抽搐。岳广平悠悠一笑,显得高深莫测。
【严峫:婷婷……婷婷玉立,一听就是一位人美心善、机智聪明的警花。
严峫:秦川!
秦川:别……别过来。
严峫:等着,哥们这就来解救你。
砰——
秦川:你发什么神经?
严峫:这功效真是立竿见影啊!哎,你说,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警花还在值班,解救哥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善良又热心,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哎,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缘见一面吃个饭聊聊诗歌,聊聊远方……】
严峫转向江停,想看看他会不会吃醋,结果江队一脸平静超脱地问他:“你这违规使用枪械,没被制裁吗?”
严峫嘿嘿一笑:“那只是颗空包弹。”
“……”江停微笑,心说自己当初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警用枪械管理实在严格,怎么严峫这傻子还当真了。
【秦川:严峫最怂的时刻?
马翔:秦哥请说。
秦川: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俩刚进市局,一起出任务……
严峫:人在那儿!
秦川:呼叫指挥中心,目标位置已确认。
江停:收到,原地待命。我们现在就过去。
严峫:诶,待什么命,这儿就一空地,就算他跳墙我也能抓住。老子在警校可不是白练的。等着,我现在就把人抓回来。
秦川:喂,你等等,好歹把通讯器带上!
严峫:警察!
歹徒:别过来!
严峫: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跳墙有用吗?受死——
哗啦——
严峫:艹他娘的,谁在这儿建的粪池!!!
马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川:然后你严哥泡在河里洗了整整俩小时才哭丧着脸爬上来。
马翔:哈哈哈,那犯人呢?抓住了吗?
秦川:哦,当然抓住了。但因为严峫泡了俩小时冷水澡,我们只能半夜三更动身回城,警车开到乱坟地边上熄火不动了。姓严那小子身上的味儿简直罄竹难书,把我逼得只能一个劲往座位底下钻,妈的,他还有闲心跟那儿一边抽烟一边上网……】
“感情先前秦哥不是怕了,是被味道熏的呀!”众人放声大笑。
“我说老严,你怕不是被腌入味了。”黄兴玩笑。
“给老子滚!”严峫暴怒。
“诶等等,那次行动是江队指挥的?”白灼晔发现了另一个重点。
严峫一惊,发现自己的黑历史被抖在江停面前,赶忙去看江停表情,并打了几个可以挽回一点形象的腹稿。
江停听着秦川的叙述,已然意识到严峫就是某个害自己打赌失败的罪魁祸首,神色有些木然,给严峫投去了一个死亡凝视。
严峫:“?”
【江停:我最怂的时候?
采访者:哦,江队,都是上头的需求,您看着回答就好。】
江队?怂?
众人根本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纷纷饶有兴味地盯住屏幕。毕竟知道江队黑历史的机会可太少有了,他们甚至无法想象江队会有什么黑历史。
【江停:额……大概是四五年前吧,那是我第一次负责跨省指挥抓捕在逃犯……
叮铃铃——
江停:停车!
警察甲:是,江队。
江停:喂,岳局……不紧张……您放心,我肯定能零差错顺利完成任务。打赌?没问题。如果我出了一丁点儿差错,任您处罚……岳局,不说了,有呼入。】
江停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了,沉默着用力掐了掐眉心。
岳广平看一眼某个风华绝代的支队长,眼底笑意更浓。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江停刚当上支队长没多久,年纪轻轻却已然展现出可以与其地位匹配的实力,整个人意气风发,自信又耀眼。
【秦川:呼叫指挥中心,目标位置已确认。
江停:收到,原地待命。我们现在就过去。
采访者:听起来很顺利啊,江队,您赢了岳局什么?】
一听秦川也在,众人忍俊不禁,基本确认江队和之前的严峫秦川说的都是同一个行动。这倒也真是巧了。
“呦老严,你这是破坏了江队在跨省行动中的第一次总指挥工作的成功啊。”苟利嘲笑。
“……”严峫有些心虚地看着江停陪笑,“江队,那岳局是怎么罚你的?”
江停露出和善的微笑,没有答话。
【 江停:哦,我没赢。抓捕行动中不知哪儿来的愣头青,不顾我在步话机里拼命阻拦,愣追着犯人跳进了墙后的化粪池,差点把犯人砸进池子里淹死……
采访者:啊?
江停:打赌输了的惩罚是,后来岳局罚我把内网论坛上的用户名改成了婷婷,结果误导了好多男警察私信表白,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耻。】
岳局到底是岳局,连江队都能迫害。
江停:“……”
众人:“?”他们中是有给“婷婷”私信表白过的警员的,现在想想看到他们那些话的人是被岳局改了内网用户名的江队,顿觉心惊胆战。这可能都算不上是江队的黑历史,但绝对是他们的。
严峫:“?!”他真没想到自己和江停的缘分是从这么早开始的,一时兴高采烈,愉悦至极。
吕栋彬看一眼岳广平,两人都笑了起来。岳广平对吕栋彬说:“说起来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赢下赌约。”他原本都做好了江队顺利完成任务后从自己这赢点什么的准备了,毕竟他一直也很信任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下属。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个严愣头青呢?
【采访者:那您,对那名导致您打赌输了的警察有什么看法吗?
江停:那个愣头青?没看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祝他永远找不到女朋友,单身一辈子,谢谢……】
众人看看江队这句祝严峫单身一辈子,又想想未来严江二人的深挚感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峫看向江停,挑眉:“单身一辈子?那你不也得……”
江停眯起眼:“那要不我试——”
“诶诶诶,”严峫赶忙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这就别试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如试试我呢。”
江停:“……”
溯适时出声:“好了各位,今天辛苦了,可以去休息了。请二位局长和江队暂留一下。”
于是三人坐在原位,众人纷纷起身回了房间。
严峫和几个恭州警员当即暗搓搓决定,这就回去内网上看看“婷婷”都发过些什么——这可是个进一步了解江队的好机会。
待其他人都走完后,溯出声道:“好了,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该保留哪些人的什么记忆吧。但我必须声明的是,严副和江队的记忆必须全部保留。”
……
经三人商讨后,所得结果如下:仅他们自己与严峫保留全部记忆;恭州个别警员能记得与贩毒集团相关的一部分,方便日后行动;秦川保留与未来自己和岳广平有关的部分,但忘记与江队或红心q相关内容;建宁个别警员保有较少一点与建宁市局和江队相关的印象。
江停回到房间,刚一打开房门就被严峫拦腰抱住。严峫用脚关上房门,抱着江停走到床边。
“放我下来!”江停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出,正准备挣脱下去,严峫却自己坐到床沿,让江停横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江停颈窝。
察觉到严峫情绪似乎不太对,江停于是没有强行挣脱,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了?”
严峫自回到房间后,看到的有关江停过去的片段就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心疼至极,而江停人正好回来,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就抱了上去。
严峫没回答,更不想让再江停把那些糟心的过往回想一遍,于是只扣住他后脑,吻上那人微启的唇。
这个吻既柔又暖,且无比珍重。
江停心里一跳,总觉得严峫应当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严副队显然是不打算说的,他只是把江停紧紧抱在怀里。
“你……看到什么了吗?”江停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声了。
严峫知道江支队长敏锐,无奈地笑了笑:“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江队,咱们离开空间后可要有半年都没法这样待在一起了,现在不该先聊点别的话题吗?”
“比如——”严峫笑着再次吻上去,“你会不会想我?”
江停用修长手指抵住他的唇,在严峫含着滚烫期待,执着想听到答案的目光中有些纵容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一下头。严峫眼神噌地亮了,更用力地把人按进怀里,低声说:“我也是。所以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江停于是也不挣扎了,静静靠在严峫怀里,缓缓抬手,搭在严峫肩上。
——当然是会的。
出了空间以后,两人有将近半年都不怎么能联系。为了不让严峫被盯上,也为了江停的计划不会横生枝节,他们只能暂时做普通同事。
于是只能用这一晚时间略微填补接下来半年即将面对的思念。
TBC
再次提醒,请小可爱们别在评论区提秃头梗。否则我会删评
*其实阅读体算是完结了,但我要写一点他们出了空间后的事,算是后续,所以这篇文章的结尾不是END,是TBC
*不写吞海。至于破云的婚礼番外和其他小段子的阅读体我暂时也不会写,但或许以后会整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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